《祝卿好》

嗑土祝专用号

师父。


章五。

就问信不信今天还有六。

清晨,第一缕阳光刚爬进窗户,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醒了,一直睁着眼等天亮的陈三六蹦了起来。

 

今天是师父承诺带他下山的日子。

 

已是晚夏,他在蜀山两个多月,还未曾出过门。每日便是跑步打坐静修,几个时辰沐浴在阳光下,他晒黑了不少。

 

嗯,不过,更有男人味了!

 

陈三六从昨夜就开始设想,师父会带他去哪。他记得当时来蜀山,曾在山脚下二十多里外的一个小镇歇过几天。那儿有条大河,夜里画舫众多,渔火花灯,有人唱不知名的曲,婉转萦绕于耳。

 

他想在白日里牵着师父走过熙攘的人群,摘一朵正好的花,受阳光拂照,迎细风抚面。

 

夜幕降临之时,一叶扁舟,两人分坐,一盏茶,顺流而行。

 

他对于人世间的情理解尚不深刻,只懂得把自己喜欢的景色,都让对方看。

 

洗漱过后,陈三六出门去找师父,却在门口碰见了季梧师姐。

 

他们离上次见面已经过了十来天,但再见到还是有些尴尬和不好意思。

 

那日季梧急着去找她师父,陈三六担心她坏了丁隐的计划,当下将余生抵在了脖颈处。

 

打,他肯定打不过季梧,只有以性命要挟了。

 

最后季梧没办法,答应了暂时不说出断冥的事,随后便恶狠狠剜了他一眼,再也没来找过陈三六。

 

硬着头皮打了声招呼,陈三六被无视了也不在意,往里走唤着丁隐。

 

只见丁隐着了身天青色,行走间让陈三六怔住。倒也不是因为丁隐好看,相处下丁隐好看的时候多着呢,他早就能不动声色地心里浪了。

 

今日丁隐换了发式。

 

散下的发中间分出两小股用红色丝带束住,微微翘出来,怎么说呢……像只垂着耳朵的小兔子。

 

太可爱了。

 

“怎么?”

 

为了这次出行丁隐也不是没想法,想着毕竟是第一次领徒弟出游,不能再穿得跟在蜀山一样,散发显得太不端庄,直接像以前一样束起来又有些不合适显得他毛头小子。

 

于是找了季梧那丫头来,说是要最合适他的。

 

怎么这发式很丑么?

 

他对着铜镜比照半天,看清楚后头到底是个什么样时,不由黑了脸,抬手便要去拆。

 

一个小水球砸到他手上阻止了他。

 

不用想就知道是谁。

 

出息了。

 

丁隐朝后望去,陈三六连忙说对不起,然后语无伦次地论述一番理由。

 

“好看,真的好看,特别好看……”

 

“那便留着了。”

 

 

到了镇子上丁隐后悔了。

 

修仙之人耳目都是极好的,于是他能听到刻意压低的一些议论。

 

什么这姑娘真高啊,这姑娘真好看啊,这姑娘胸不大啊,这姑娘屁股翘啊。

 

听到一句脸便黑一分。

 

陈三六也听到了不少,连忙劝着别生气,表情苦哈哈的,心里也是。

 

原来他家阿隐这么受欢迎啊。

 

两人是陈三六御剑来的,速度不一般。

午时才到,正好是赶上了饭点。陈三六拉着丁隐到了一家与天下第一楼格局顶相像的酒楼,上楼找了个角落坐着。

落座后陈三六闻到一阵香,头探出窗外看到酒楼后院栽了些栀子,晚夏时节竟还开的那么烂漫。

他引出一丝灵力,托了一朵上来,丁隐见了也附了一丝上去,此后这花便能常开不败。

陈三六打算回到蜀山,便做成剑穗挂在余生上。

不多时,几碟爽口小菜便呈了上来,陈三六为丁隐倒上茶水,等待丁隐先动筷子。

他期待着,丁隐却不动,也不说话。

陈三六正要开口,却见丁隐眼眶逐渐湿润,便晓得这蜀山脚下洛水镇,叫他触景伤情了。

虽然以前在欢喜镇,总有人说他傻,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,但好像来了蜀山,走到了丁隐面前,他变得不一样了。

他以前不会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,现在却喜好能够被夸奖,他变得容易想些无聊的小事情。

比如揣测为什么季梧师姐不是师父的徒弟,师父待她会那么亲近,是不是他们之间有许许多多的不一样。比如现在,他想知道让师父落泪的人是谁,他们是否也曾经在这里,甚至是同一个位置,看同一样的景。

想到这里,陈三六赌气起来。

说实在这些与他有什么关系呢?

他只是一个资质不够根骨不佳悟性不强的傻徒弟罢了。

越想他就越没了胃口,却又始终记得此次是第一次和丁隐出游,第一次在酒楼吃饭,不该浪费掉。于是一口接一口,往嘴里塞那些食不知味的食物。

 

 

丁隐算得上是这个镇上的人。

 

他的爹娘短暂的一生依着洛水,晨起勤作,日落而息,日子简单而满足。

 

因为无谓的纷争,无聊的仇恨,可笑的天命,尚在襁褓中的他失去了爹娘。

 

这个镇子他有太多的记忆,他在这里几次与玉儿重逢,也在这里与青云比过剑。那段时日回想起来,也不仅只有痛苦。

 

还有景宁,他的首徒。

 

也是在这里,她一身伤出现,最后,也是一身伤离开。

 

好容易从回忆里抽离出来,丁隐发现陈三六已经吃完了在他面前的菜,便问道:“饱了么?饱了歇息片刻我们就走。”

 

陈三六放下茶杯,抬头,定定望着眼前人,抿了抿唇道:“去年元夜时,花街灯如昼。”

 

不见去年人,泪湿春衫袖。

 

这徒弟,一言不合便念诗。

 

丁隐咳了两声,抬手不动声色抹去眼角那点湿润,往楼下走去。既然去年人早已不在,又何必在今人面前感怀伤悲,怅然不已。活了几十年,这点道理还不懂。丁隐暗自嘲笑了自己,回头唤道:“三六,快点。”

 

接下来,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。

 

出了酒家,二人往河岸走去。向岸边船家付了银钱,两人踏上摇摇晃晃的乌篷船,陈三六虽在水乡长大,但泛舟河湖这事,做的少。过去十九年,他的人生就是卖画测字,以此补贴家用。

 

水面上两只水鸟在互相追逐,偶尔交颈啄吻,陈三六看得起劲,只不过因为旁边坐了喜欢的人。

 

只是不知为何,他眼前越来越模糊,还没来得及喊一句,就晕了过去。

 

丁隐把人拉到怀里,语气平淡道:“船家,靠岸。”

 

陈三六醒来时,全身的骨头似乎是被拆卸重组过,他动弹不得,却发现体内灵力充沛,修为到了一个新的层次,望着不熟悉的环境好一会儿,他才发现,这居然是丁隐的房间。

 

打着哆嗦爬起来,跌跌撞撞在厅外找,一路走出了院子,没见着丁隐人。就连平时帮忙照看花草的师姐师哥们都不在。越想越不安,陈三六边将灵力引转,边跑回去穿好外衣,一路冲到了大殿。

 

没人。

 

他往回走,仔细回想那天出游,丁隐没有丝毫不对劲的地方,唯一一点是,他师父因为伤心,在酒楼里没有吃饭。想是师父辟谷多年,他只当师父无所谓吃不吃。

 

后来他在船上便头晕目眩起来。

 

到底为什么?

 

思忖间,身边冒出个人来,拿着些带血的衣物匆忙掠过他。当下不能多反应,抬手便是一个水柱砸过去,却不曾想那人倒了地。陈三六大惊,平日他这样,最多让人觉得身上有些麻痛,今日怎么回事?和醒来时的灵力有关?两步上前他将人扶起来,有些面熟。

 

陈三六先道歉,随后急忙问道:“师哥,知道掌门去哪了吗?”

 

被陈三六扶起,手揉着背的人哎哟了几声,回道:“掌门受了重伤,各大峰主现在都在他那忙着呢,我还得去给掌门拿换洗衣服,你瞧瞧他这一身的血……”

 

受伤了?!

 

“在哪?”

 

“什么?”

“我说丁隐在哪!”陈三六急红了眼。

 

“浮山真人那,哎,哎不对你是那个三六吗,掌门不让你去啊!”这一件一件的,都什么事啊!瞪着眼睛气得半死的小师哥,揉了揉他可怜的背和腰,抱着衣服往前赶。你去吧,去了吓不死你哼!

 

听说掌门这次是和宿敌打了一架,是江湖上有名的魔头,好似姓张?原本两人打架从来没有拼过命,挺君子的。谁曾想掌门修为莫名失了许多,那魔头又是招招下了死手,掌门回来的时候,身上没有一块是完好的。

 

都那样了还嘱咐不要回自己院子怕吓到刚收的小徒弟,按我说,就应该吓一顿让人见见市面。师哥心里直嘀咕,很不满刚刚平白受的伤。

 

陈三六真的生气,他长这么大,还没几个人骗他这么狠的。说是带他出去玩,结果迷晕他,作为他的师父,这样做真的考虑过他的感受了吗?还有那些灵力,浪费在他身上,为什么啊!

 

最生气的是,阿隐受伤了,很重的,很重的伤。

tbc

打人的是小张嘛。我就要给他一个魔头身份然后跟我们隐隐以后作妖作乱。至于为什么要打,下章大概,开始解释了。

一个很短的梗被我写开了,也是万万没想到。

之前也没想拉六隐,结果自己给自己喂了一口粮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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